“小翠,嘘!”
一道倩影骤然出现,抬手捉住了红菱鹦鹉。
几名护卫一惊,连忙转身,“……见过二小姐!”
柳畔?
水清浅稍松了口气,
可很快又蹙起秀眉,
此时出现,未免太巧。
柳畔道:“你们也知道小翠喜欢胡闹,但此时,终归不合时宜……还请二位莫要告诉母亲和二叔。”
三人道:“小人明白。”
柳畔道:“我想陪小翠在此待会。”
三人略一对视,道:“是,我等先行告退。”
脚步声渐远。
水清浅与肖婉扬仍屏息凝神蹲在一侧。
接着一张清秀消瘦的脸映入水清浅眼中。
水清浅道:“柳姑娘。”
柳畔道:“水姐姐,你果真未曾离开。”
当她的目光挪移到肖婉扬身上,脸色稍变,水清浅连忙拉过她,“还请柳姑娘莫要声张。”
柳畔深深地凝望两人,道“我明白了,你们跟我走吧。”
肖婉扬道:“我们自有法子,请姑娘先行离开吧。”
柳畔却道:“不,我带你们进去。”
水清浅道:“进?”
柳畔点头,“我和哥哥都想知道,真相。”
水清浅心念一动。
柳岸想必早已料定她二人不会就此离开,
将宅中护卫尽数撤走,也是故意让他们探寻其中蛛丝马迹。
肖婉扬道:“戒恩在何处?”
柳畔道:“哥哥已派人通知莲云寺的高僧,想来定有人前来替他超度。”
肖婉扬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处置方式。
但她沉默片刻后,又道:“烦劳前面带路。”
柳畔一笑,“小翠,你可要替我们把风啊。”
“把风,把风,把风!”
被唤作小翠的红菱鹦鹉,振翅而起,直朝着内里飞去。
红羽掠过在风中摇曳的白幡,而脚下的步子也跟着绕过长廊。
多亏柳岸,绕开前后院落的五六名护卫,
便跟着小翠一路到了柳宅的西南侧。
此处远离柳崔氏的东院,
柳仲永带着的一队人马,尚未追至此处。
眼看小翠飞向一座独立小楼,
柳畔率先而出,四下探查过后道:“无人。”
水清浅道:“此处是?”
柳畔道:“爹爹便宿于此处,还有些时候,是在宝溪镇。”
水清浅当然知道柳伯庸不喜归家,
但此处委实清幽又隐秘,实在不像家主住所。
不过,想到他在宝溪镇的宅子,倒也觉得并不算意外。
她没想到的是,柳畔会直接带她们来这里。
柳畔道:“我就不进去了,劳二位姐姐细细查探。”
水清浅微微颔首,与肖婉扬推门而入。
论起居所,此处称为书斋大概更合适。
左侧是一张打扫整洁的床榻,并无太多繁杂之物,柳伯庸看起来并无骄奢之欲。
右侧摆陈着一张紫檀书案,两侧是一排排的笔架和各类书籍,还有个被擦拭干净的剑匣。
春风。
水清浅脑中浮出柳伯庸与苏遇试剑的模样。
肖婉扬道:“好乱。”
水清浅转头,肖婉扬已迅速抽出架上书册,匆匆翻阅过。
架上书籍类别冗杂,竟毫无规律可言,一边是账册、书信,还有地理志之类的。
但最为显眼的则是一本《潇湘剑法》。
《潇湘剑法》是问剑阁入门剑谱,但在江湖之中却也算不得隐秘,
以他如今的剑术内功,怎还需要常常翻阅?
她取下一观,
和江湖中其他门派入门剑谱所差不大,立身、握剑、步法、攻防、进退……
刺、劈、撩、格……
基础内容几乎占了大半。
最后第二部分,简述剑招剑式。
她自小便是医剑双修。
于剑法之道,并不如苏遇、柳岸他们领悟得更深。
但《潇湘剑法》中所载内容,确实基础。
她很快翻完剑招部分。
直到最后的“花醉潇湘”。
问剑阁最强剑招,
居然直接写在《潇湘剑法》之中。
她来了几分兴趣。
挺刺,撤防,
然后——
没有然后?
水清浅重新翻了好两遍,除了最后一页写着“通天”二字的注释。
其余再无内容,
昨夜见到柳岸所使的花醉潇湘,只是挺刺?
水清浅忍不住纳闷,
可这剑法全无奇诡之处,
她一时不解。
好在,她并不是个沉溺疑惑的性子。
当下只是取出随身所携纸笔,将之稍加记录。
一边的肖婉扬同她一般,正在四处翻阅,
只不过她翻看的是书信账目,
翻了好一会儿,不禁冷笑道:“账目倒是干净。”
水清浅瞄了一眼,目光一动,
自古商贾多有避税之法,若是账册干净,倒不像是真的。
无怪乎肖婉扬有此冷笑。
她与柳伯庸只有一面之缘,
可不知怎的,内心倒觉得这账册是真的。
至于那些书信,无非是和各家商户,某些江湖好友的往来问候之语,更没什么特别的。
除去这些内容,只有地理图志,诸如《水经注》《禹贡》。
肖婉扬道:“数量最多的,竟然是西楚地志。”
水清浅定睛一看,《虫谷舆图》《十万大山》,的确都是西楚地志。
自当年召陵之战后,祁楚两国便止戈休战。
但邻国的地形地貌怎是随意能知晓的?
肖婉扬道:“这位柳老爷该不会还想做个攻城掠地的英雄吧。”
水清浅道:“应当是有其他目的。”
她想起柳伯庸所赠的《五圣医经》,随手取了一本。
正要打开时,屋外传来阵阵声响。
“畔儿?你在这作什么?”
肖婉扬微微皱眉。
这柳仲永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二人迅速将书籍信笺复归原位。
她终归舍不得,径直将《虫谷舆图》塞入怀中。
她后撤半步,正待设法离开,可她目光挪开时,总觉得此处布置奇诡,宛似还有未觉之事。
可屋外的动静却提醒她,不能再耽误。
“走吧。”
她与肖婉扬略一对视,闪身到窗边,推开一条窗缝,轻身一纵,便跃了出去。
如水清浅意料得不错,几乎在她们撤离的同时,柳仲永推开了守心斋的木门。
柳畔挡在他身前,欠身道:“小翠飞至此处,畔儿是来捉它的。”
柳仲永扫过屋内,书页翻飞,是微风卷动,但内力却寥无人息。
小翠鸟扑腾而过,停在他的肩侧,“没人,没人,没人!”
柳仲永转头道:“看好它。”
“是。”柳畔双手捉过小翠,“不过,二叔来前来又是为何?和爹爹有关?”
柳仲永摇头道:“我来找两名女子。”
柳畔惊讶道:“什么?”
柳仲永道:“有两名女子闯入你母亲院内。”
柳畔忙道:“母亲如何,可还安好?”
柳仲永沉吟道:“你母亲受了惊吓,已睡了过去。”
柳畔道:“她们是谁,为何针对母亲而来?”
柳仲永道:“其中一人是昨夜那穿红衣的妖女,另一人……我未曾见过,她们的目的,恐怕和昨夜那些事有关。”
柳畔道:“适才哥哥发觉苏随安潜入,便派了诸多护卫搜寻其踪迹,莫非与之有关?”
柳仲永道:“也许吧,畔儿啊,你是好孩子,记得提醒岸儿一声,莫要顾着追凶,忘了家人。”
“是。”柳畔道,“畔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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