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破 身陷囹圄
分类: 玄幻 字数:3211 创建时间:2022-01-15 11:35:54

“不要羡慕姐姐,阿稚只是不能修道而已,你也是父王和母亲疼宠的公主啊!”

“可是母亲,我永远也不可能像长姐那样优秀,为父王为天曜排忧解难。”

“那不重要,我的阿稚,你只要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一世长乐,母亲别无所求!”

纵然当时年幼,姜鸿歌至今也忘不了那天母亲明媚的杏眼里,是舐犊情深的殷切期盼。

可是如今这双眼里,盛满的是化不开的决绝与不舍。烧红的火把映透了半边天际,好像不止要照亮眼前这一方小小宫阙琼楼,而是要将人心底的肮脏与阴暗一一显露出来似的。

“快说,国宝在哪!”染血的弯刀出鞘,林宛童任由敌国的强盗将利刃贴近脸颊。

“不知道!”

“不说?”那人眯起阴鸷的双眼,手下刚要施力,身后的跛脚男子立刻上前耳语,“仙……遍处也未寻到国宝,眼下更不可耽搁太久,况,”浑浊的眼微阖,“虽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那虫儿还犹未可知呢!”

闻言,黑袍遮面的阴鸷男子毫不犹豫的将弯刀刺入林宛童的胸膛,抬腿拔刀间,靛蓝色云纹的衣袍一角,乌木谷纹佩闪现刹那。

藏身在芍药花丛间的姜鸿歌泪流了满脸,但她记着母亲的话,一动不动。纵然再是年幼天真,七岁的她也能明白,母亲想让她活。

姜鸿歌的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泪眼迷蒙间,她看着林宛童倒在地上,却不肯朝藏身阴暗中的她瞧上一眼。

她当然也看到,那个兜帽遮脸的男人,一字一字唇语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个不留!”

宫人们的泣血哀嚎,随着肃杀的冷风灌入口鼻里的浓重血腥味道,姜鸿歌甚至觉得,那些温热的鲜血已经喷溅到了她的脸上。

往日华贵巍峨的宫阙琼楼,此时已是人间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姜鸿歌只觉得耳边的喧嚣一瞬间都远去了,一片死寂。

染了血的嫣红唇瓣轻分,这一刹,她甚至失声了,青白的双手慌乱的推开掩身的枯枝烂叶,跌跌撞撞的跑向林宛童。

“母亲……母亲……”

林宛童强自睁眼,已是呓语:“小阿稚,活着,你得活下去呀……”

“不,母亲,父王已经去了,难道您也要离开我了吗?阿稚不要母亲死”,姜鸿歌加了几分力气握住林宛童的手。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如断线的珠子坠在怀中人的脸上。

姜鸿歌听见自己从喉咙中发出颤抖的声音,“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那国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多年,我根本从未见过啊……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好孩子,国宝……咳咳,你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些才好啊。”

姜鸿歌仰起头来,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母亲,我们不说这些了,阿稚带您走!”

林宛童半阖的杏眼逐渐失去了光彩:“阿稚……我已经不行了,你要好好地,没了母亲的孩子,往后要学着坚强些啊……”

本就是强弩之末,话落,已是无力回天。林宛童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沉重的打在姜鸿歌的腕上,死的并不安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呼吸间染上属于死亡的腐败气息。姜鸿歌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好像成了一尊雕像,目光空洞的看着怀里失去呼吸的女人。

妃色的宫装迤逦,苍白的皮肤,沉寂的心脏,她好像陷入一片黑色的漩涡中了。

姜鸿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觉得一切都完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冰凉的雪点融在姜鸿歌的眼皮上,仿佛是为了滋润她干涸的再也流不出泪水的眼眶似的。

这一点凉意,终于惊醒了她。她微瑟眼睫,定定地看着林宛童,好像要将眼前人的模样刻印进脑海之中。

霍然,走到三步开外,庄重而决然的双膝跪地,俯首三拜。

“母亲,您放心,阿稚会好好地活,活下去,然后,”虽然掩不住童稚的哭腔,但她眼中迸发出一瞬间坚定的恨意来,“为屠宫中每一条枉死的人命问个公道!”

这时的姜鸿歌似乎又不像个七岁的孩童了。

夜色阴沉,伴着漫天飞雪,寂若死灰。姜鸿歌借着夜色,步履飞快地在通往宫外的偏僻夹道上奔逃。由于这条小路紧邻冷宫,故而平日之中也少有人迹。

地面积雪未至寸许,随着姜鸿歌的走动,被踩实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近了,转角就是小门了。绝处逢生。她心里轻快了须臾。

“你就放心吧老哥,按那位说的,这王宫里一个喘气儿的都没有了。”

“不要掉以轻心,上面下了死令,不可放过一个,再巡一遍,等那边烧完了一道走。”

几步开外的转角后,传来两道男声。姜鸿歌乍然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肉,咬紧牙关,一时间竟仓皇无主。

满目间,狭长的宫道四旷。

跑!姜鸿歌一时间,心中只这一个念头。

前有虎狼环伺,她只有转身,朝来路跑去了。九岁的小女娃,纵花了全力去跑,能跑出多远去呢?

而那头的夺命人,也已经闻声而至了。

“没想到这里,还藏了一只小耗子,果真不能……掉以轻心啊哈哈哈。”说话间,姜鸿歌的外披毛领已被来人从身后提起。

“哈……”她惊呼一声。

那人提着她转过身来打量,眼里是猫捉老鼠的戏谑。蒜头鼻微微阖张间,透露出兴奋不已。面对着他的视线,姜鸿歌冷汗淋漓,脑中空白一片,眩晕了片刻。

“行了别玩了,正事要紧,赶紧解决掉。”轻蔑的语气,仿佛姜鸿歌是个不值一提的微末蝼蚁。但她此刻也确然是个微贱的蝼蚁了。

没了家国的公主,呵。姜鸿歌这般想着。

“也罢,只是这么好看的玩意儿,不能拿来取乐,也是可惜了。”说罢抽出短匕,划过姜鸿歌颈间的动作,可未曾透着半点怜惜。

鲜血涌溅出来的那一刻,姜鸿歌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也许是因为飘雪僵硬了她的肢体吧,又或许是她现在早已心痛至极,哪里还能感受得到身体的疼痛呢?

只是想起林宛童那个希冀的眼神,那句‘你得活下去呀’,姜鸿歌泪盈了眼眶。

母亲,我还是没能好好地活下去啊。她心中绞痛。

身体的失重感传来,姜鸿歌倒向地面的刹那,眼前最后看到的,是火红的烈焰烧透了半边天。

耳边传来的,是长着蒜头鼻子的男人纳罕的话语:“点错火了?用凡火烧顶什么用啊?再不济用离火烧也快些啊!”

凡火……离火……为什么是凡火呢?姜鸿歌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那二人的踏雪声越来越远,姜鸿歌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顺着太阳穴滑落,最后与残雪融为一体。

洒空深巷静,乱琼之中红梅数点。这雪中红梅盛景,便是姜鸿歌的点点鲜血染就。

姜鸿歌再睁眼时,是在一片乱坟中。

好像大梦一场,颈间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唯有身上的疼痛和衣服上的血迹脏污昭示着之前的一切是实实在在的,并非一场幻梦。

她,姜鸿歌,天矅的二公主,因为一个从未见过的所谓国宝,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国,更没了自己的家。

不过,得天垂怜,也许是那个长着酒糟鼻的男子划破她的脖颈时太过漫不经心。她活下来了。此后,她是孤身一人了,再也不会有人来娇惯着她。

姜鸿歌赤着脚,木然的往前走,是的,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她又冷又饿,坟场周边四野空旷,哪有半个人的影子。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吃饱,再找身衣服换上。姜鸿歌如是想着。

她四下打量着,应该是走的人多了,荒草间,被踏出了一条路来。姜鸿歌极其聪明的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她知道,只要一直顺着路走,终究会有人烟的。

果不其然,随着被踩出的土径走,直接就上了大路进了城里。

虽说是整个皇宫都被屠戮,但城中并未引起什么骚乱,还是一派繁荣景象。平民百姓,哪里会管你三十世皇都,宫阙万间化作土呢。不过是皇帝换人做罢了。

勾人的肉香味飘散在空中,姜鸿歌久未进食的胃部好像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管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姜鸿歌循着味道找过去,街边的小牛肉面摊冒着烟火气,显得温暖静好。

冷不丁的感觉到暗处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似的,但是过于饥饿的肚子让她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件事,只当做也是对自己这身染着血的脏污穿着感到诧异的人投来的视线。毕竟,就连都城的乞丐也比她穿的体面些呢。

姜鸿歌摸了摸衣袖暗袋,无果,只注意到腕上坠着一只不起眼的抽银丝累的素银镯子,还是屠宫那一日她随手戴上的。

倒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抵了换些饭食吧。姜鸿歌暗暗忖道。

刚要上前同那面摊的老板娘要上一碗面,她就听到一阵银铃声。这声音丝丝缕缕的飘入脑海里,使她浑浑噩噩起来,呆若木偶,无形的银铃声响好像拧成了一股牵丝,引着姜鸿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飘忽间,姜鸿歌眼前划过一片黑袍,她抬眼看去,对上了一双充满贪欲的眼睛,像要把她拉进可怖的深渊。

铃声骤断,她也随之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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