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小病房里,左手背上正在输液,林越就靠在他左手边上睡觉。他身上的大衣现在有些乱,袖口露出了一点灰色的内衬,与他这些着急的证据不同的是,他瓷白的脸上是睡着后的安宁,不算长的腿曲在两边也没打扰他睡觉。
顾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笑,可在没想明白时就已经低低笑出了声。他笑得并不舒坦,脆弱的胃部神经牵扯着痛,可他甘之如饴,又好似有某种劫后重生的快乐。
他伸手拨了拨林越睡乱的头发,心里纳闷,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好骗?胃出血致昏厥,常伴有呕血症状,而他当时仅是因为胃部犯疼不想和林越吵架,装了下晕就把人吓成这样。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觉得好久没见着这人对自己好了,装着装着竟真的血水冲口晕了过去。
他记得他好像还没怎么用想好的手段逼林越就范呢,就听到林越说可以复合……
顾移想到林越那副嘴笨的场景,闷闷地笑出声,这个笨蛋好像还以为他真的拿捏住自己了。
“你笑什么?”林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非常突兀地打断了顾移诡异的笑声,他抬手把顾移玩他头发的手拍开,抬起头,一脸没好气得问顾移:“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很光荣吗?”
顾移咽了咽唾沫,没吭声,过了会儿见林越看起来仍很焦躁的样子,试图缓和气氛道:“顾小白呢?”
林越气急:“你都这样了还问猫?医生说再晚点,你胃黏膜下的血管就要大规模破裂出血了……”
“那不问猫了。”顾移扶着床坐起来,自顾自插话,“我同意你说的复合。”
“?”林越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到失声。
什么叫他同意复合了?他是不是搞错逻辑了。
“你这表情是想反悔吗?”顾移皱眉看向林越,说着还动了气,脸色很不好看,“我都同意了,你还想要怎样?”
“你同意什么了?我就要和你复合?”林越也被他的口气气到,理智差点出走,但好在回想起之前说过的话,便改口道:“上了你就要和你复合,你那么金贵啊?我出去随便找个鸭来上,都……”
没等林越说完,顾移就砸了个枕头过来:“你滚出去!”
林越真滚了。
看着人带上门走远后,病床上的顾移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疼得呲牙咧嘴,可这些疼都比不上心窝子那疼。
林越竟敢拿他和鸭比?!竟然敢!
顾移感觉脑子一懵,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接着像走火入魔般猛得呕出一滩血来。失去意识那一刻,沉重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却比那夜林越屋前的雨,还要让他难受。
林越根本想不到,他只是去缴个费的功夫,回来病房就多了一群医生来检查。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例行检查,还特意在门口等医生处理完才进去,结果刚踏进去一只脚就被医生指责陪护不上心,病人病情恶化了身边都没有一个人按铃求助。
听到顾移病情恶化那刻,林越就竖起耳朵把医生的指责记在心里,医生说病人极有可能是由于情绪过激才导致止血失败,血管再次破裂。这时林越已经发现自己无法开脱,并反思起自己失言时说的混账话来。
待医生走后,林越抚上顾移紧闭的双眼,指尖触碰他蹙起的眉头,小声为自己鸣不平:“这就气成这样了啊,你以前讲我的话,可比这些难听多了。”
昏迷之中的男人很乖,听了这话也没有起来再和他纷争不断,林越却没觉得放松,反倒心里空落落的。
顾移再醒过来是这天下午。那时林越背对着他,站在窗口那讲电话。顾移动了动耳朵,把谈话内容听了个大概,林越好像又碰到棘手的事情了。
电话挂断时林越已有隐隐的火气,却在转身看到他醒来后立刻把这些一触即燃的火星子藏起来了。
顾移又想笑了,可林越不许,捏着他的嘴唇警告道:“老实点,你又想血管再破裂一次吗?”
顾移扫着眼睫毛答应林越不笑,林越这才慢慢松开他的嘴唇,坐到沙发一边打开笔电继续办公。
顾移听着键盘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发现全无睡意又睁开眼睛,视线赤裸裸地放在林越敲键盘的手上,林越没理他,他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有心思咬着唇回味,好像林越手上的温度还在似的。
真要命。
顾移想,怎么这个像小母鸡护崽的林越,有点可爱。
大概真是被这个无从道来的可爱冲昏了头,顾移突然歪了歪脖子,声带拉扯间都不受控制,等他清醒过来,林越手上用来比对图纸的平板已经闻声摔了个稀碎。
林越抬头不敢相信地追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顾移没输液的右手扣着床单,表情努力表现坦荡地回复道:“你在你家门口说的话,我录音了。你私自看我的日记本,后来带走离开的录像,我也有。你不答应,我就去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不肯归还我的日记本也可以判非法侵占罪……”
林越抱着头,忍不住咆哮了一声“顾移,你还敢更没种一些吗?全世界就你懂法是吗?!”
顾移捂着脸,从指缝间看林越跑走的身影,不单是林越介怀,他也想不明白他刚才是怎么把“林越,我们重新来过吧。”这句话轻而易举说出口的。
这根本就不像他。
顾移想得有点头痛,他切分着林越刚才生气时的表情,心口似有什么要溢出。
真的就陷进去了吗?
确定是要他了吗?
顾移,你可以要吗?你要得起吗?
那些溢出来的东西,将近要把顾移的理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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